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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我在農村退燒互助表格看到的“自救”

      2023-01-11 07:00:39來源:中國青年報

      我叫楊歆曼,是農村退燒救助行動的一名志愿者,新冠病毒感染熱潮中,我在農村退燒互助表格看到了普通人之間的自救。

      2022年12月27日凌晨1點,我點進一個微信公號里標題為“100種行動方式,面對農村老人缺藥困境|2900位農村老人和1歲幼兒正緊急求助藥物”的推文,目光停留在“成為志愿者”這一處。

      “志愿者工作之一,將火種從石頭里取出。”


      (資料圖)

      “志愿者工作之二,從事具體并細致的改變。”

      猶豫片刻,我點進各省志愿者招募的鏈接,登入我所在省份湖北省的填報入口,依次填寫昵稱、微信號、省份/市、可從事工作以及簡短自我介紹。在自我介紹那一欄,我只寫了12個字,“研一在讀,寒假在家,全天有空”。

      2022年12月27日中午12點,一個叫鄭宏彬的人添加了我的微信好友。對方沒有做過多的自我介紹,而是直接發給我幾個協作文檔,分別為《西南(捐贈人)農村退燒互助》《西南(求助者)農村退燒互助》《志愿者日常工作流程》。

     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,時間不等人,我隨時可以開始線上工作。后來才知道,鄭宏彬是這個行動的發起人。

      我加入了“西南片區-農村退燒”微信群聊,發現除我以外,還有32位因招募而來的志愿者。我們彼此不知姓名、工作單位等個人信息。唯一確定的,是我們都負責收集整理西南地區的求助與捐贈信息,根據求助者所需藥品協調捐贈者進行郵寄。

      除此以外,還有東北、華北、華南3個區域,一并在此次農村退燒救助行動的志愿服務范圍。負責其他區域的志愿者的工作如何,我不得而知。只是,我們常常會在微博上“偶遇”。

      及時對接“排隊領藥”微博評論區的求助和捐助信息、并將其錄入協作表格,是我們每天的必要工作之一。印象中有很多次,當我試圖回復求助者和捐贈者的評論、請他們登記基本信息時,會發現已有其他地區的志愿者對接聯系。

      我注意到一個叫沈既濟的志愿者,她的微博簡介為“農村退燒藥互助活動華北地區志愿者”。我常在評論區看到她給求助者留言:“請留下你的地址和聯系方式,負責該片區的同事會聯系你的。”

      后來她索性也不分片區了,只要看到有人發布求助信息或捐助信息,她就回復評論,直接建立聯系。我則模仿沈既濟,在微博簡介填寫“農村退燒藥互助活動西南地區志愿者”,與捐贈者、求助者溝通。

      一位捐贈者熊佳妍來自成都,經我告知,向甘肅省定西市某村捐贈一盒布洛芬緩釋膠囊。然而受疫情影響,快遞運力緊張,熊佳妍三次更換快遞服務公司,多次下單失敗,直至1月2日才成功下單,1月3日快遞寄出。

      為確保藥物安全運送到求助人手中,熊佳妍將快遞包裹包裝成普通的“玩具商品”。她的朋友曾遭遇藥品丟失的情況,所以她留了個心眼兒。她還把捐助信息鏈接轉發至小區媽媽群,“網絡信息真真假假,自己試過了才知道,我想讓更多人看到這條可靠的捐助渠道,給農村老人多一些幫助”。

      聽熊佳妍提及農村老人,我的心又沉重了幾分。

      我的大學室友程璐現在是武漢市某高校的研究生。去年12月初,學校安排學生提前離校,程璐回到家鄉——位于湖北省黃岡市的農村。此時,村里正在遭遇疫情的劇烈沖擊。

      程璐得知我在志愿者小組的工作后,問:“我可以做些什么呢?”我把微博超話“為農村老人排隊領退燒藥”的申請鏈接發給她,請她幫忙助力一下。參與助力的用戶越多,微博超話通過人工審核的概率越大。不喜社交的我非常討厭這條規則,但還是向眾多同學發去鏈接。

      超話申請通過審核時,我正在藥店,對著協作表格《西南(求助者)農村退燒互助》幾條求助信息的藥品清單挨個兒問藥店老板,得到的回答都是“沒有這個藥了”。

      我拎著幾盒復方氨酚烷胺膠囊、阿莫西林膠囊悻悻而歸,在協作表格《西南(捐贈人)農村退燒互助》上填寫捐贈藥物詳情時,也看到了沈既濟的名字,她要捐贈9粒對乙酰氨基酚緩釋片。

      之前在微博“偶遇”,這回在協作表格“偶遇”,我決定聯系沈既濟。她在重慶念大學,比我提早兩天加入志愿者小組。有人擔心黃牛(囤積藥品、牟取暴利的人)冒充求助者,沈既濟耐心解釋:“這個隱患確實存在,我們目前沒有比打電話更好的確認方法。如果存在大批量的退燒藥需求,志愿者小組會聯系當地的村委會和村醫,請他們開具相關證明,盡可能避免被騙。”

      沒有比“行動起來”更好的方式了。沈既濟對我說。

      來自湖北恩施的求助者豆豆也跟我說過類似的話。她在武漢某高校讀大學三年級,返鄉后通過農村退燒救助行動收到捐贈者寄來的一盒清熱解毒片、一盒布洛芬和兩盒復方氨酚烷胺片,分發給了周圍急需藥品的老人。

      村里已經有人因病離世。豆豆分析判斷,外地務工人員和大學生的返鄉,加速了農村感染潮的到來,老人急需藥物和科學的防疫知識普及。她只有苦口婆心地勸說老人戴好口罩,提醒他們用藥注意事項。

      2022年12月30日,我開始跟進貴州省銅仁市某村的受捐贈情況,核實、統計收發藥品數據。在這之前的12月24日,該村村民毛祐凌協助村醫調查村民感染狀況,向志愿者小組列下藥類清單,“現急需退燒藥、清熱類藥物及部分抗生素藥品及N95口罩,情況屬實”,并蓋上村委會公章。

      志愿者隨即在各大捐助群發布籌集藥品的信息。2022年12月29日,毛祐凌收到快遞,有布洛芬緩釋膠囊、連花清瘟膠囊、對乙酰氨基酚片、抗病毒口服液等10余種藥品。他松了一口氣,之前所擔心的“布洛芬是奢求,頂多能有個生理鹽水”開始成為過去。

      1月2日,毛祐凌又收到捐贈者余力寄來的14種藥品和6盒抗原檢測試劑。為防止包裹被偷盜,余力將一些藥品藏在了小恐龍布偶的“肚子”里。考慮到該村有不少兒童,余力還在快遞包裹中附上一大袋糖果。

      “希望沒拖延時間,老人和小孩盡快康復。”余力跟我說。

      我看到毛祐凌在微信朋友圈的“疫情互助日記”更新了:“第二批藥到了,還吃了可愛的糖,感謝!”

      (文中沈既濟、熊佳妍、程璐、豆豆、毛祐凌為化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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