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-06-06 21:12:23來源:個人圖書館-韋詭
第六回 饅頭庵尼女通情郎 幽夢境可卿勸愛弟
且說饅頭庵老尼靜虛在凈室打坐,思緒聯翩,了無誦經心情,至夜半忽聽右邊凈室內傳出男女茍且之聲。她邊喊叫著邊破門而入,原來是小尼智能與一小子在一起做那淫蕩之事。那小子不是別人,正是秦可卿的弟弟秦鐘。這可把靜虛氣得著實不輕,她破口大罵秦鐘道:“你是何人?我把你個不知廉恥的小子!竟敢闖入我們佛界,玷污佛光,該當何罪!”那秦鐘此時只嚇得魂飛魄散,跪在地上連連叩頭,道:“姑姑饒恕小人!小人再也不敢啦!”靜虛厲聲道:“趕快離開我們的凈土!再讓我發現你勾引我們佛界女尼,定當報官治罪!”秦鐘聽了,如遇大赦,忙屁滾尿流般連夜倉皇逃竄而去。
(資料圖)
靜虛老尼再把臉轉向智能,憤怒問道:“小智能,你說罷,今天這是怎么回事?”智能也嚇得嘚嘚直哆嗦,口中只是帶哭腔說著:“師父饒了徒弟罷!徒弟知罪,再有新犯,愿意接受師父任何懲罰!”靜虛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,惟長吁短嘆而已。約過了半個時辰,靜虛才問道:“說罷!說說你們是怎么勾搭上的?!敝悄茈p眼求救似的望著靜虛,道:“師父!”然靜虛不依不饒道:“說!必須說!不然,請你離開這里,自尋下處去吧!”智能無奈,方哽咽著說出她與秦鐘往來的來龍去脈。
原來那秦鐘字鯨卿,是在營繕司供職的秦邦業五十三歲上得的嬌兒,算是秦可卿的小弟,年方十二歲。只因去歲業師回故鄉休假,秦鐘在家一人溫習功課,頗嫌寂寞。也原該秦鐘運交桃花,有一次他到寧府探親,巧遇賈寶玉。二人一見如故,情投意合,遂成至交,且一同到賈府的家塾上學。因秦鐘聰明伶俐,更招賈母憐愛,常常命寶玉帶著秦鐘回她身邊吃飯,有時甚至留宿在賈母院內。
一日上午,夜宿在賈母處的秦鐘與寶玉一起去上學。走到賈政書房近處,忽見饅頭庵的小尼姑智能正在那兒觀賞花壇里的花卉。寶玉見了,便走上前去,道:“智能兒,你多會兒來了?”智能回頭看了,笑道:“原來是寶二爺呀!我跟師父來府里串門兒,師父去二奶奶那兒說閑話兒去了,我就在這兒等師父?!闭f著,她瞟了秦鐘一眼,不知怎的,臉上竟驀然蕩起紅暈。誰知那秦鐘一見智能,更覺眼前一亮:只見智能明眉大眼,亭亭玉立;雖是尼姑裝扮,卻有十分風流——好一個漂亮的尼姑啊!那一會兒,秦鐘簡直看呆了,雙眼一直磁磁地盯著智能。智能被秦鐘看得好不自在,心兒也像小兔一樣跳個不停,私下嘀咕道:“這個后生看著好順眼的,那身架,那氣質……”想著想著,她不由就又臉紅起來。
從此,那秦鐘每次與寶玉一起上學時,走在賈府院中總是左顧右盼,很想再見到智能的身影。那智能也不過十幾歲年紀,因家中貧困,無以生計,自九歲就出家為尼,投奔饅頭庵而來。數年來青燈相伴,了無塵念。誰知近年來情竇卻開,一見風流少年便滿臉發熱,渾身發軟。特別是那日見了秦鐘,更是一見鐘情,情絲難斷。更兼他兩人的行徑早已被寶玉看個透徹,一回便與秦鐘開玩笑道:“如何?這小尼長得可還順眼?”秦鐘若無其事,嘴上一笑,輕描淡寫地道:“一個尼姑嘛,有甚可看?”寶玉拍了秦鐘一下子,道:“別說啦,誰沒看見怎么的,那眼都直了!”說得秦鐘臉紅紅的,笑著道:“你還真別說,這小尼長得還是十分耐看的!”寶玉大笑,說道:“怎么樣?露餡了罷!要不要我給你牽個線兒?”秦鐘也笑著:“去你的罷!”話是這么說,后再逢智能來賈府與寶、秦二人相遇時,寶玉總是為他二人找一間僻靜的房子讓他們在一起說話兒。
一次,寶玉把他們二人安排在暫時無人的花園中見面。智能坐在假山一旁的石墩上,微笑著低頭不語;秦鐘則站在智能身旁,目不轉睛地看著智能兒。良久,秦鐘開了口,道:“你在庵中,覺得自在嗎?”智能紅著臉道:“啥叫自在?啥叫不自在?”秦鐘笑道:“真傻,連這都不知曉。自在就是心情舒暢嘛!”智能道:“要說自在也自在,因為在那兒不像在家,少吃沒喝的;要說不自在也不算太自在,因為天天與青燈黃卷為伴,怪憋悶的?!鼻冂娐犃诵α耍溃骸澳牵憧梢猿蚩粘鰜碚椅彝鎯貉剑 闭f得智能撲哧也笑道:“不找你就沒啥玩兒啦?”秦鐘道:“你說我不好嗎?”智能笑著接道:“你好,你好個鬼!見了人家眼珠就變成磁球了!”秦鐘擠著眼道:“有的人是真好,見了人家表面裝得一本正經,可就是光偷偷看人!”智能啐了一口道:“你不看人家,咋知道人家看你啦!”哪知就在智能正說話的時候,秦鐘突然把智能摟在了懷里,狂吻起來。那智能始料不及,也胡亂掙扎著,但漸漸半推半就,任憑秦鐘輕薄。秦鐘又看看四周無人,便強把智能按倒在地,二人遂成了好事。如此一來二去,干柴烈火,二人漸漸誰也離不開誰了。他們除了在寶玉提供的地方幽會,還不時相約到離饅頭庵三里地的一座破瓜棚里一頓溫存繾綣,倒也如魚得水,歡愛異常。
不料正當秦鐘與智能打得火熱,相互難舍難分之時,秦鐘的姐姐秦可卿帶著重病之身懸梁自盡了。這給秦鐘當頭打了一棒:他怎么也說不清姐姐為何走這條道路。她本是豪門的媳婦,成日價享不盡的榮華富貴,既得了病,就該好好調治,也不至于自尋絕路呀!他為姐姐的死哭得十分傷心。在秦可卿居喪期間,秦鐘只顧悲痛,暫時把智能置之于度外。直到秦可卿發喪鐵檻寺,秦鐘隨寶玉跟著鳳姐兒借宿饅頭庵,才忽然想起智能來。他不由又轉悲為喜,恨不能一下子躥到智能跟前,緊緊地抱住她,好好親熱一番。及到了饅頭庵,恰如《紅樓夢》第十五回所寫,秦鐘第一晚上在欲與智能云雨時,恰好被寶玉逮個正著,未能終成好事。然而第二天晚上秦鐘卻與智能在后院一座小房內顛鸞倒鳳,極盡歡娛。二人只恨蒼天不賢,把夜晚安排得如此之短。
哪知秦鐘稟賦甚弱,在饅頭庵歇息時偶染風寒。加之他與智能數次偷情,失于檢點,回到賈府后,便不住地咳嗽,又不思進食,竟顯出不勝之態來。他只好把上學放在一邊,暫回家去調養。那寶玉好容易遇到了秦鐘這個知音,在一起還沒混上幾天就如此別離,心中著實不是滋味。送秦鐘回家時,寶玉竟灑下眼淚來。秦鐘見此,強撐著身子笑著勸寶玉道:“不必如此傷感。好在咱們已經為至交,等我好了,再回來與你相聚罷!只是——”寶玉見秦鐘有話要說,就道:“你說罷!憑是什么,我沒有不答應的?!鼻冂娍嘈σ幌?,輕聲道:“你若見了智能,就說我回家幾天就來,不要叫她掛牽。”寶玉笑道:“放心吧!其實你不要老想著智能,好好養病要緊!”秦鐘道:“我自然知道的。”那秦鐘說歸說,回家以后雖然天天求醫問藥,只是不大見效,他又整天忘了自己,只想著智能,連睡夢中也是與智能在一起。后來實在憋不住了,秦鐘就瞅空背著父親,拖著病身子偷偷摸摸往饅頭庵跑,也有得手的,也有因故沒有得手的。這一日,因他父親往舊友家幫忙辦理喪事,說好晚間不會回來,秦鐘便在天將黑之時跑出城外,奔饅頭庵而去。他藏在庵外野地里,至掌燈時分方摸進去找到智能。一如前頭所言,二人正在凈室內行云布雨,恰被靜虛老尼抓住一頓臭罵,把個秦鐘只嚇得屁滾尿流,抱頭逃竄。逃出庵門后,他摸黑踏著土路往城里方向狂奔。你想,他那樣虛弱的身子,受到老尼靜虛的一場驚嚇,又冒著夜半的寒風趕路,怎能經受得了?回到家中早已是氣喘吁吁,一頭躺下便再也不想起來。不用說,那病情就越發不堪了。
那寶玉自秦鐘回家養病,便對上學失去了興致,托詞近日頭暈目眩,不能讀書。賈母心疼不已,做主叫他在家歇息。誰知寶玉心情不好,脾氣也暴躁起來,動不動就與人難看。
這日吃過早飯,晴雯給寶玉端來漱盂。寶玉剛噙一口水,突然“嘩”地吐了出來,一邊跺著腳道:“這是什么水?”晴雯道:“溫水呀!”寶玉嚷道:“這是溫水嗎?溫水有這么冰牙的?”晴雯聽了,也不由嚷道:“我說二爺,你心中不快,也不能光拿我們下人撒氣呀!”說著,喊著襲人、麝月道:“來來來!恁都嘗嘗!這水能算涼嗎?”說得襲人、麝月直捂著嘴笑。這時黛玉聽見這邊吵嚷,走過來道:“什么事兒呀,熱鬧得吵分家似的!”晴雯把漱盂給黛玉道:“林姑娘,你嘗嘗。二爺硬說這是涼水!”黛玉笑著嘗了一口,道:“你們二爺這就叫"清早起來趕背集——沒市(事)找市(事)’!寶玉,怎么也犯不著把氣撒在下人身上呀!”寶玉聽了,脫口道:“你憑什么管人的閑事?”黛玉一聽,臉色頓時變了,哼了一聲道:“你當我愛管閑事呀!我還興永遠不理你呢!”說著扭頭便走出去了。寶玉這才知道又惹惱了林妹妹,后悔不迭,忙一邊喊著趕上去。可黛玉頭也不回,只說了聲:“別煩我!我找寶姐姐玩兒去!”徑直走出了賈母大院。
寶玉吃了沒趣兒,自知既得罪了黛玉,又得罪了晴雯,心中更加不快,一骨碌挺到床上,看著天花板出神。細想一會兒,也覺得自己太過分,原不該如此魯莽的。但剛剛得罪了人,又不好意思向人道歉,便自找臺階,喚來茗煙,說要與他一起去看望秦鐘。賈母才見他們吵吵嚷嚷,生怕寶玉氣壞了身體。今見寶玉要去看秦鐘,也正好散散心,便再四囑咐茗煙要照顧好寶玉,方放他們出去。
到了秦家,寶玉見秦鐘躺在榻上,少氣無力,不勝虛弱,不禁落下淚來。秦鐘強笑道:“寶玉,不必傷心,我沒事的?!睂氂竦溃骸跋胛覀儚那靶斡安浑x,在一起多么快活!可你目前這個狀況……”秦鐘道:“我真的沒事兒。你這幾天見著智能兒沒有?”寶玉笑道:“我就知道你只關心她。告訴你,她來過賈府幾次。我說你回家養病去了,她看著也挺傷感的,說哪次再來讓我帶她來看你呢!”秦鐘嘆氣道:“我這個模樣,她見了豈不更加傷心?還是算了罷!”正說著,秦鐘的父親回來了,見了寶玉,很是高興,要留他吃飯。寶玉知道已經不能再與秦鐘談論知心話語,便謝絕了秦父的款留之意,上車回了賈府。
寶玉走后,秦鐘又在榻上昏睡,中午、晚上僅僅吃了幾口飯。他父親有事又要出去,叮囑秦鐘道:“我也許很晚方可回來,自己好好歇著罷。”說完就走了。秦鐘一人在家,也不點蠟燭,一直在榻上似睡非睡,苦捱時光。也不知過了多久,他好像聽到簌簌之聲,由遠及近,竟到了自己榻邊。睜開眼睛,他影影綽綽看見一個人影,嚇了一身冷汗,發著抖問道:“是誰?”那人顫抖著道:“別怕,鐘哥!我是智能兒呀!”秦鐘聽了喜出望外,忙折起身子,向智能伸出手來,道:“智能兒,是你嗎?”智能也上前接住秦鐘的手。二人緊緊相握,唏噓不止。半日,智能兒飲泣著道:“你到底怎么回事,落到這個地步。”秦鐘道:“唉!還不是為了咱們的事兒!你看,我如此虛弱的身子,又如此不堪的家道,本想終生與你為伴,到底也是不可能的。”智能哭道:“快不要說啦!自從認識了你,我再也沒有心思與青燈孤影相伴了。我只尋思著如何方能出了火坑,與你結成百年之好。你可要多保重啊!”秦鐘道:“智能,你看我這個景況,怕不是個長命的主兒,可就是……”聽到這里,智能兒忙捂住秦鐘的嘴,哭著道:“再不要說這樣的話,不會的。假若你那樣了,我還有何指望茍活于世呀!”秦鐘聽了也不禁哭了起來。
二人哭了半日,都相互擦拭了眼淚。秦鐘強顏笑道:“何苦呢!好不容易見上一面,咱們應該快樂才是?!敝悄軆耗c了點頭,低聲說道:“我的哥哥,妹妹實在想死你啦!”秦鐘回道:“哥哥何嘗不是如此。”于是二人摟抱起來,相互撫摸,不由親吻不停。片刻,二人便倒在榻上,滾作一團,再次寬衣結帶,共赴溫柔之鄉。
也是秦鐘和智能二人合該倒霉,就在二人正在愛河內中流擊水之時,秦鐘的父親秦邦業事畢歸來。一進房內,他便把眼前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。這位半輩子謹慎行事、從不越規逾矩的老者,立時氣得兩眼直冒金星。他身子搖晃了數下,快步跑到條幾旁,操起一條鞭子,照著秦鐘劈頭蓋臉就打將下去。二人在慌亂中尚未穿好衣裙,秦邦業這一下不偏不倚恰好打在智能兒身上,把智能打得一聲尖叫。秦邦業厲聲喝道:“不要臉的婊子!還不快滾!小心打折你的狗腿!”秦鐘也推智能兒道:“你快走吧!”智能兒胡亂穿上衣服,連滾帶爬地跑出房門,哭著離開了秦府。
智能兒走后,秦邦業把小秦鐘綁在榻旁,拿起鞭子狠狠地抽打,邊打邊吼道:“你小小年紀,不好好讀書,卻干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!你呀,把祖上的臉面全都丟盡啦!我打死你個不干人事的逆子!我打死你個大逆不道的孽障!”那秦鐘本就病得虛弱無力,渾身如棉花似的飄飄然,怎能經得住如此毒打?漸漸地連叫聲也息了下來。秦邦業見狀,停下手看了看,秦鐘呼吸聲息已異常微弱,便撂下鞭子,自己也無力地倒在太師椅上,喘著粗氣,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停了一會兒,見秦鐘還沒有動靜,那秦邦業便慌了,連忙派男仆尚義急急出去叫來一個郎中。那郎中把了把脈,慢條斯理地道:“貴公子的皮肉之傷倒沒什么要緊,好好將養將養便可無虞。只是他的內病已到九分地步。若不細心調理,恐怕多有不妙呀!”秦邦業原本想用一頓毒打教訓教訓兒子,不想聽到郎中如此言語,確也著實嚇得不輕。他忙問郎中道:“先生可有良方救我兒子一命?”那郎中捋著胡須,慢慢說道:“貴公子的病現有兩層:一是身染風寒,久拖愈重,如剛才所說,已到八九分田地;二來,貴公子少年風流,縱欲無度,且在病中尚不知檢點,身上元精之氣業已大傷,恐不是似鄙人之輩所能醫治得了的?!鼻匕顦I再急問:“照先生這么說,這孩子是否已病入膏肓?”郎中哈哈一笑,道:“這我就難說了。我今日給他開個方子,用藥調理,竟有奇跡出現,也未可知。不過俗語說"病大不怕造化大’,這要看貴公子的造化如何啦!”郎中邊說邊開方子,開完后遞給秦邦業,收下一塊碎銀便告辭而去。從此,那秦邦業氣恨交加,沒幾天便老病復發,竟也臥床不起,使秦家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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